因《苹果日报》创办人黎智英案被香港国安抓捕判刑、正保释候查的前香港众志副秘书长周庭,于12月3日透过社群媒体Instagram发文宣布:“决定不回香港向国安警察报到”。
现年27岁的周庭,因2019年积极参与香港反送中抗争运动,于2020年12月被判入狱10个月,2021年6月获释。获释后的周庭仍被所谓“勾结外国势力危害国家安全”罪名的调查、交保候传,护照也被警方扣押。
周庭在贴文中表示,今年9月离开香港赴加拿大留学,原计划本月底回港向警方报到,但她经过深思熟虑,包括香港局势、自身安全、生理与心理健康状况,“我决定,不回去报到了,也大概一辈子不会回去了。”
在贴文中周庭披露,监禁期间,我一直很害怕自己无法出狱,因为自己在那年8月因国安法被捕,若在服刑期间被起诉,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获自由了。直至出狱前最后一晚,我仍然被“无法出狱”的想象和恐怖重重包围,也总是想起国安搜屋、判刑、被锁上手扣、脱光衣服被惩教检查等情景,这一切,也是我失去自由的证明。
周庭在2021年6月出狱。但深藏她心中的恐惧和不安,却丝毫没有消失。虽然出狱这几年,周庭未参加任何公开活动,也不再和从前的朋友联络,但她仍然没有获得出境的权利,护照被没收,定期向国安警察报到,不时被警察“关心”收入、工作、家庭、人际关系,间接被警告:你并没有获得自由。
周庭表示,定期报到见国安、部分自由被剥夺、情绪不稳、(前)民主派政治人物的身份为生活带来的种种限制,再加上无止境的等待,我的心理状况每况愈下。
她在贴文中写到,每次报到,我也担心会随时再被拘捕,即使回到家,也总是想象着,国安会否在某个清晨,就如上次般,敲打着我家的门,试图把锁撬烂,破门而入,再次用某个罪名把我带走。每天,这些想象也会在我的脑海里涌现,而我除了大哭、崩溃、颤抖,又或者和朋友诉说我的恐惧,我什么也做不了,什么也做不了。
随着症状加重,周庭经医生诊断为焦虑症、惊恐症、创伤后压力症,以及抑郁症。
在身心俱疲、漫漫无望的等待中,周庭决定申请到海外留学。在获得加拿大院校有条件录取通知后,她向香港国安警察提出离境申请。今年7月初国安告知周庭,想到加拿大升学也可以,但是要她签署“悔过书”,承认后悔参与昔日的民主派政治活动,“也不会与相关的人士,包括学民和众志的成员联络。”还要求她由国安处人员‘陪同’及‘保护’到中国大陆,作为取回护照的条件。
今年8月,周庭被安排在五名国安“陪同”下到了深圳,参观“改革开放展览”和“腾讯总部”,并被要求在一些场景拍照。参观回港后,周庭还被国安要求写了好几封的感谢信。
周庭表示,若我一直保持沉默,那些照片或许会有天成为我“爱国”的证据——那种恐惧就是如此有形的。不少香港人会北上娱乐消费,而我却是被迫到中国大陆以换取出境读书的机会,只让我感到非常讽刺。
她强调,我从不否定中国的经济发展,但一个如此强大的国家,要将争取民主的人送入监牢、限制出入境自由,还要求以进入中国大陆参观爱国展览作为取回护照的交换条件,这何尝不是一种脆弱呢。
周庭说:“其实我没有拒绝的权利;同时,万一有什么事情,我就是‘主动送中’了,那段时期,心中一直非常恐惧,生怕所有事情都会是自己的‘最后’。”
今年9月中,周庭终于顺利离开香港踏上留学之路。而护照,是在出发前一天才收到的。
来到加拿大安顿下来后,周庭才慢慢开始思考十二月的事(定期向国安警察报到),在得出答案前,还买了十二月回港的机票。她表示,如果有人要说我处心积虑欺骗国安,那绝对是错误的陈述。
回顾这几年来的经历,周庭12月3日在贴文中陈述,免于恐惧的自由,是多么可贵的东西。将来还有很多未知,但可以知道的是,我终于不用再为会否被捕而担忧,也可以说想说的话、做想做的事了。
在加拿大学习和疗伤的同时,周庭希望能重拾过去因情绪病和种种压力而放下了的兴趣,好好建立属于自己的节奏。她表示,自由来得不易,在担惊受怕的日常中,更加珍惜所有没有遗忘自己,关心自己、爱自己的人。愿我们能在不久的将来重聚,好好拥抱彼此。
近日,周庭在接受日本产经新闻视讯专访时表示:“如果返港的话,很担心无法再到加拿大。为了出境,很可能港警会提出新条件。自己不想第二度去中国大陆。此外,很多从外国返港的香港人在机场遭到逮捕。”
周庭说:“自由地活。对很多人而言,这可能是很理所当然的事,但对我而言,是很难、很可贵的事。这3年来,我什么都做不了,感到很痛苦。”
她指出,随着香港形势变得更严峻,他们也随时可以再以调查为由禁止我出境。我不想再被迫做不想做的事情,也不想再被迫到中国大陆了。这样下去,即使我人安全,身体和心灵也会崩溃。
不过提起她不返回香港的打算,周庭强调,在香港时完全没有思考过是否回港的问题,在连自己能否顺利出境也不清楚情况下,根本没有思考之后的事情。但当她来到加拿大安顿后,才慢慢开始思考,在做出这次决定前,她还买了12月回港的机票。所以她并非处心积虑欺骗国安,若有这陈述绝对是错的。
至于“真的打算一辈子不再返港吗?”周庭答说:“自己是这么想的,但如果可能的话,很希望有一天能返港自由地活。因为香港是我的家。”
当被问及是否为了到加拿大留学被迫签署保证书一事,周庭说:“我在警局被4、5位警员围着,心里充满恐惧,很担心如果拒绝的话,可能会遭逮捕,无法取回护照。在警局里很难反抗。”
在香港主权移交给中共后,香港民众接二连三进行大规模抗议活动。如2014年,港人发起一系列争取真普选的雨伞运动;2019年,香港爆发逾5个月的大规模“反送中”民主抗议活动,遭到中共与港府暴力镇压。
周庭表示,在香港国安法(中华人民共和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维护国家安全法)之下,完全无法批评政府,选举也只能有亲北京派人士候选,完全受中国控制,言论的自由、人权都未受到保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