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年的疫情清零封控,几乎掏空了地方财政。从2021年开始,中国多个省份就陆续传出公务员减薪的消息。目前虽已解封,但是百业萧条,经济复苏疲乏,青年失业攀升,在职的公务员也频传降薪。包括沿海地区富裕的省市也都难逃没钱支付公务员薪资的窘境。
作为中共国家机器核心的公务员,薪资约占地方财政总支出的10%左右,一向被称为旱涝保收的“铁饭碗”。但是自2021年下半年以来,中国所有省份的公务员津贴、奖金大多被取消或减少了,即使财政一向较为富裕的沿海省市广东、浙江、江苏和上海等地也未能倖免。
浙江一科级干部对财新网称:“经济越发达的地方,降得越厉害。”
中国公务员的基本工资是按照岗位和职称发放,各省市的差异不大。但对江浙沪和广东等沿海省市的公务员来说,每年的绩效工资和补贴,却比其他地区高许多,相对的薪资调降幅度也最大。
有网友估计,若广东省公务员果真降薪,直属机关的员工原本月薪约人民币1万2000元,降25%后每月9000元。
至于在广东省最为富裕的珠三角地区,公务员每月薪水加奖金等福利约1万5000元,降薪后约1万1000元。深圳公务员每月收入约1万8000元,降薪后约1万3000元,降幅约28%。
对于广东省政府公务员集体降薪25%的传闻,在广东某地机关工作的陈映表示,之前每个月工资1.9万,年终还有奖金12.8万,每年收入加起来有35.8万元。现在事实上已降了一半了,之前的年终奖12.8万没有了,还要倒扣过去三年所得税,算下来,这一年已降了一半还不止。
陈映说:我们都很悲观的,体制内相对来说优先保障都降了,企业也越来越差了,整个经济崩溃状态慢慢越来越严重。没有人去公布,也没有人去解释什么原因。很多政府的实施的公共政策都是,我降了就降了,大家不要说话了,就是这样无赖。
广东另一市的公务员郑先生表示,深圳那边可能降薪20%多,跟公务员朋友聊天,他说各处都在降。前年开始,教师行业好多都没有年终奖、绩效奖了。
深圳一所公立中学教师李猛在疫情期间被减薪三分之一,且没有任何公开解释。
深圳龙华区一位科级干部估算,自己的收入将缩减超过20%。江苏苏南地区一副科级干部降薪幅度大致为25%,到手薪酬减少约10万元。
而宁波一乡镇基层科员则表示,此次调薪将直接砍去占其收入四成的奖金,尽管每月基本工资加了2000元,但年收入总体仍下降约三分之一。
另外,大陆财经自媒体曾报导,大陆多省公务员遭遇大面积降薪,江浙沪成立了“降薪办”,公务员全面降薪。
消息称,上海处级公务员年薪35万元被减去15万元降至20万元,主任科级公务员年薪已由24万元减至15万元,降幅在四成左右。
苏南各类补贴停发,年终奖减30%∼40%,降薪3万至6万元,苏州公务员普降7万元。浙江也停发补贴,缓发或停发部分绩效奖金,有部门的一季度奖金全部退回。
浙江、江苏及福建等地区的部分公务员都已经收到了降薪通知,下调的幅度在15%到20%之间不等。像珠海地区的公务员降低了6~8万,深圳地区降低5~10万。
今年5月11日,网上热传上海浦发银行员工因不满降薪,集体罢工。有员工称,月薪从两三万降为六七千元。
不只是沿海省份公务员降薪,就连经济情况较差的内陆省份也不可避免。大陆中部某二线城市汪先生表示,他是正高职称,一个月的收入大概在一万三、一万四左右。现在每个月大概九千到一万,大概这个水平。不光是这个,我们还有年终奖,年终奖降幅比较大,降了大概30%。
大连和武汉等城市的退休人员抗议政府削减他们的医保,各地也有传言当局的其它紧缩措施,例如配给天然气和供暖服务以及削减公交车服务。
今年2月份,河南商丘公交公告称,由于疫情冲击、国家新能源补贴政策调整等叠加原因,亏损严重、经营困难,所以商丘市市区公交线路暂停运营。
多位医务人员也跟着发帖抱怨,薪水和奖金都比以往降了一大半,让人心寒。
6月,大陆某医生社群论坛发起的非实名投票调查,有超过66%的医护表示被降薪。广西一名急诊科医生透露,医院从3月份开始大幅降薪,而且是每个月都在降,降幅超过了35%。
华东某地级市三级医院重症监护室主治医师王欣怡透露,最近几个月来,同事之间讨论最多的就是降薪话题,因为每个月到手的工资都在往下降。
2月28日,在中国邮政哈尔滨分公司的门前,许多员工手拉横幅讨薪,并高喊口号“恶意降薪,天理不容。” “中国邮政,欠资不给。”
3月2日,贵州黔西南州兴义市义龙新区停发了一千多名环卫工人的工资。结果环卫工人罢工,街上到处都是垃圾,弥漫着恶臭。这种事实发生,反映了地方财政的巨大压力。
3月1日,江苏镇江税务局的员工聚集在税务局门口,拉着横幅、手举白纸讨薪。横幅上写着“镇江市税务局拖欠员工工资”、“镇江市税务局局长叶华不作为”等字样。
旅美政论家陈破空在其油管频道上表示,江苏镇江是经济发达地区,现在税务局居然也拖欠工资,“铁饭碗都保不住了”,可见“老共彻底没钱了。”
在广东某地机关工作的陈映也表示,肯定是三年疫情,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。
陈映说:“现在社保基金都提前用了,哪里有钱呢?地方财政本来靠卖地的,现在房地产不行了,卖地卖不了,一增一减,那肯定就财政没钱了。”
“而且现在外企都搬走了,纳税没有了,工厂也很多倒闭了,经济越来越差了。然后民营企业也倒闭了,纳税就没有了,纳税收入大幅减少。”
大陆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律师也表示,由于城市土地无地可卖,财政亏空己迫在眉睫,一些地方连法院都快发不出工资了,都在动脑筋弄钱,他说:“江西我知道的还比较好的市,机关事业单位去年下半年发工资都困难了,中级法院三千多元工资。你想想是不是要动脑弄钱?”
过度防疫和常态化防疫措施带来的人力、物力消耗,几乎掏空地方财政。今年年初,中国31个省区市中,至少有20个省份披露了2022年清零支出,其中富裕省份支出最多。
经济大省广东去年的清零开支高达711.4亿元人民币,比2021年的防疫开支高出56.8%,比2020年翻了一倍多,在20个省市区中位居榜首。资金主要用于疫苗接种、核酸检测以及对医护人员的补贴。
广东省去年总支出中的3.8%用于防疫,而过去三年防疫总开支累计高达1468亿元人民币。
中国第二大省级经济体江苏去年的清零支出达423亿元,是2021年的28倍。上海花费了167.7亿元人民币,包括医疗、方舱医院建设和医疗设备採购。北京2022年防控投入约300亿元。
疫情期间,中国各地争相赶建方舱医院,比如2021年1月,湖南娄底建设方舱医院,总投资1000万元;2021年9月,福建莆田建设方舱,总投资1200万元;2022年4月,温州建设方舱,总投资4500万元;2022年4月,朔州建设方舱,总投资1.1亿元等等。
CNN根据中共财政部的数据计算得出,2022年前十个月,中国的广义财政赤字(包括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赤字)达到6.66万亿元,比一年前增长了近两倍。
而今年2月发布的2022年财政收支数据,广义财政支出超过收入达人民币8兆9600亿元创历史新高,甚至超过疫情爆发的2020年。
中国人民大学财税研究所副所长马光荣分析,主要因经济受疫情冲击,导致地方财政收支矛盾扩大,并说去年各省债务规模增加的幅度,明显超过GDP和财政收入,并加重偿债负担。
中国金融智库研究员巩胜利表示,现在中国经济遇到的问题比新冠三年之前还要严重,新冠之前还没有这种现象。比如财政收入大幅减少,企业工厂也在大幅地减少,还有地方债务大幅增加,这些情况都是以前没有过的事情。
巩胜利说:“就是公务员队伍太庞大,据说是在职的超过八千万人,中国(中共)的党政成本太高,中国(中共)政府是七级构架的。中央一级是最高一级,最低一级是村民委员会一级,还有省、市、县等,加在一起总共七级构架。比如说美国就是四级,政府构架少,政府官员也少,成本也低。这很肯定的,政府的构架层次越多,成本就越高。”
巩胜利认为,中国经济的成本拖累太大太高。公务员减薪不过是一个表象而已,其实最大的问题不是公务员,而是国家的运行成本,还有社会的运行成本都居高不下。这几个高成本加在一起,让中国的经济承受不了。
美国南卡莱罗纳大学艾肯商学院教授谢田7月27日对美国之音表示,中国一些地方已经不是降薪的问题,现在根本就是停薪。
“这些年非常严重,因为政府的税收,政府的收入没有了。原来的土地收入都没有了。政府的机构也变得非常庞大,都等着吃皇粮。这是全面性的,普遍性的问题,非常严峻。”谢田认为,现在中共确实是“没辙了”,“民间没有信心,对中共没有信心。外资也没有信心。其实中共自己也没有信心。”
中指研究院根据2017-2021卖地收入和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的数据,列出最具经济活力、容纳了最多国企、外企及民营企业的北京和上海,对土地财政的依赖程度均接近50%,即卖地收入占比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的近一半。
可是,随着中国房地产销售端疲软,土地出让金收入也随之下滑。2022年,全国土地市场成交建筑面积为14.44亿平方米,成交金额4.73万亿,较2021年同期分别下降了37%、31%。
在广东某地机关工作的陈映表示,没钱的肯定欠薪,特别是内地,我们是一线城市,一线城市都是这样的,地方上更没钱了。原来靠土地财政赚的钱,现在全都没有钱还了,地方财政一屁股债,当然就没钱了。
陈映说:“所以有很多地方已经开始爆雷了,非常恐怖,爆雷尤其是前几个月贵州,很多地方已经有了,内地已经出现打白条了,工资发不出去,政府都打白条了,这事越来越严重了。”
大陆某高校刘老师日前也表示:“国库没钱了,这是减薪的一个重要因素。其它地区也不会幸免,公务员包括教师工资发不出来。全国很多政府几乎没有几个不欠债的。公务员减薪只是一个信号,它会影响到整个社会,中国人都准备好过苦日子吧!”
公务员大幅减薪,反映中国经济状况已亮起红灯。“前哨预策”创办人范畴认为,当中共的警察等维稳部门也发不出工资的时候,中共就接近解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