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一个多月,中国各地农村正在发生一场自“改革开放”以来,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在中央提出“退林还耕”的政策指令下,在各地陆续出现许多乱象。近日传出,在福建,有执法人员在强拆农民养猪场,要改成耕地,遭到农民愤而枪击受伤。
5月8日,茫荡镇政府组织了60多名城管、土地管理、民警等执法人员对卢贵友的猪舍进行了拆除。卢贵友得知消息后,急忙前往猪舍,但被多名工作人员拦在几百米之外。而他的猪舍已被彻底拆除,200多头猪四散逃逸。
执法人员在离开的路上,遭到卢贵友的枪击,卢贵友用的疑似一支改装枪械。此事造成一名民警和两名政府工作人员受伤。事发后,卢贵友逃走,四天后投案自首。
据微博大V“红歌会网”5月17日爆料,卢贵友的猪舍建在一荒地上,面积数百平米,是他举全家之力并向亲戚借债、前后投资了四十多万元人民币建成的,目前养了二百多头猪。这一切是卢贵友用双手勤劳致富的全部希望所在。
这起事件在大陆微博上引发热烈讨论,有人质疑,是官员执法粗暴,断了农民的活路;也有人说,这样开枪,应该算是正当防卫。连日来,各地为了落实中央“退林还耕”政策引发的乱象,还不只这一桩。
中共当局声称农管队主要是打击“侵农害农”等违法行为,但实则“侵农害农”的却是农管。江苏宜兴时事评论人士张建平告诉自由亚洲电台,政府成立农业综合行政执法队伍听起来“高大上”,但现实的状况却不同,“在中国,最大的问题是理论问题与现实大相径庭。”
根据网络曝光的大量视频,这些农管以执法为名,暴力强拆农民的蔬菜大棚,甚至有抢夺鸡鸭的脱序行为。中国网民称这群人为“农管队”,因为他们的恶形恶状和城市执法队伍的“城管队”不相上下,甚至有农民形容农管比当年“日本鬼子进村”更可怕。
张建平回忆说,农管队类似于文革时期的治保队,“毛泽东时代,对我们农民怎么做的?农民种点青菜、养只鸡都要被管。现在农管实际做的事,各地方的反应就像是这么做的,欺压百姓。”
湖北网民毛善春也表示,在一个不讲法制度的环境下,许多事情的发生可谓无章可循,“所以就会不断成立新的机构来加强管理,这种执政成本的扩大,最终还是由老百姓埋单。我相信,最终因为不堪重负而发生统治者想不到的效果。”
台北的政治大学国际关系研究中心副主任王信贤指出,在中国经济放缓,政府裁员额度达5%的大环境下,农管执法队伍却逆势崛起,代表中共打算加强农村的维稳。至于“退林还耕”运动则凸显中国政府对国际局势与粮食安全的焦虑感。
王信贤告诉美国之音:“今年的预算里头代表安全的预算也增加很多,粮油物资储备支出增幅是最多的13.6%,按照中共自己的定性,就是说,一旦(发生冲突)被封锁的时候,它(中国必须)自己自给自足,我觉得,这是习*近*平非常重视的一件事情。”
自由亚洲电台报导,近期,中国各地官员为了所谓的粮食安全,实施“退林还耕”政策,挖掉蔬菜等经济作物、毁坏绿化带,违背科学常识,在山坡上种水稻,在水泥地上铺土种红薯。各地农民叫苦不迭。舆论认为,地方官员为了服从政令,明知故犯,形式主义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。
既然风向转变已成,中国地方大小政府惯有的“一刀切”、加码执法、上行下效、表面文章等风格,便在各地上演。城市里,让成都人引以为傲的环城绿带,被刨除了好多块;农村里,林木、果树、菜园砍得让农民心痛。
更有甚者,河南某县还动员200个公务员花3天时间,在2亩田里插秧,还派10个摄影拍照宣传;而有几个地方政府,分别在停车场、柏油路、操场铺上一层薄土,成了“退路还耕”,用来应付了事;更有地方政府干脆在土里插上钢筋,钢筋顶端固定上石头,让航拍及卫星图看起来,像是插满秧苗的农田。
最为极端的事例是在四川成都,斥资了300多亿人民币打造的生态绿道,被通通铲除改为稻田,公园城市一夕之间成为田园城市,但是根据预估,得花超过400年才能回本,因此被批评为浪费公帑,网友甚至以“比秦始皇修长城还伟大的壮举”来嘲讽官方。
关注中国农村问题的资深评论人士郑旭光接受采访时表示,在一切必须跟中共中央保持一致的命令下,地方官员只能是投其所好,以保住自己的官位。政治上的正确性是官员的生存之道,对于科学原理,官员并非不懂。“就和五十年代大炼钢,炼出废钢渣一样。他们并非不知道,就像指鹿为马,但这种行为是高层要检验地方官的忠诚度,如果你不听,他认为你不忠诚,就像动态清零一样,你执行就是正确的政治路线。”
百姓心里冒出的疑问是,好不容易搞了20多年的“退耕还林”、“退田还湖”,政策怎么就调头回转,改成了“退林还耕”,甚至“退路还耕”呢,这不是折腾老百姓吗?
针对中共“退林还耕”上演的种种闹剧,一些网民感叹,这分明是“大跃进的节奏”,弄不好“大饥荒要开始了。 ”
网名“查言观瑟”的博主5月9日在百度发文质疑说,既然缺粮,为何不把全中国各地大量的高尔夫球场拆掉,复原为耕地?此举不仅可永续发展,还能减少为维护球场所浪费的大量化肥及水资源,获得不少支持,但有人留言揶揄称:“那是贵族休闲玩乐的地方,谁敢动? ”
无论中共推动“退林还耕”的背后动机为何,多数分析人士都对此一最新政策不表乐观。
湖北学者贺海波5月11日透过上海网媒《观察者网》发表文章称,各地“退林还耕”是在上演一幕幕“让人颇感魔幻的现实剧。”
他说,根据他实际的田野调查,当局要求农民开垦贫瘠的土地,不仅违背自然常识,还禁止农民种植收益较高的经济作物,反而要赔钱改种粮食,更是违背经济常识。尤其已经习惯城镇生活的年轻农民还要被迫回乡种田,这也违反农民生活常识。
位于美国波士顿的东北大学财务金融系教授邱万钧则批评,中共的作法是“头痛医头,脚痛医脚”,完全无视“退耕还林”是基于土地贫瘠、种植效率差或污染等因素,如今反用政治力强迫复耕,效果堪虑。
史丹福大学中国经济与制度研究中心资深研究员许成钢对大.纪.元;说,实际上中国过去几十年经济改革,起点就是农村,给了农民自主权,虽然农民没有土地,但是有了土地使用权,由自己来决定种什么。从1970年代末、80年代初开始的这一改变,这才使得中国的经济有了发展。
许成钢说,中国农业的优势其实在于多样化,因为许多农地都不是那种大块的平地,农民就采取多样化,针对当地的情况,种植不同的东西,可以是蔬菜、水果,也可以养鱼,有很多的内容。
“这一方面使得农民还能生存,另一方面也使得中国市场上有各种各样的农产品可以提供。但是它(官方)要全面地压制多样化,都朝着粮食方向去,那就会是灾难。”
许成钢说,中共现在就在朝着这个灾难的方向走,现在才刚开始。“它会走多远我们需要看,如果它推得动,能全面地消灭农业的多样化,那一定给中国带来巨大的灾难。这个灾难就会像当年的大跃进一样,是非常危险的。”
大跃进是于1957年底至1960年代初由毛泽东发动的一场政治及社会运动。该运动试图利用本土劳动力和群众热情,在工业和农业上盲目追求脱离现实的“跃进”:大放农业“卫星”、钢产量追求“超英赶美”、全民大炼钢、建立人民公社等等。“大跃进”运动的结果是,生产的钢、铁合格率低下,大量资源遭过度开发、严重破坏及浪费,生态环境恶化,大量劳动力被调去大炼钢铁以致农业生产的不足。最终酿成1958至1962年的大饥荒。
中共1994年2月出版的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纪实》一书“大饥荒”一文中说,“1959年至1961年的非正常死亡和减少出生人口数,大约在4,000万人左右。……中国人口减少4,000万,这可能是本世纪内世界最大的饥荒。”